作者丨赵晓晓
辑丨关雎
图源丨通拓科技官方微信
10 年前，湖南两所中学的几名老师大概不会想到，今天会因为一笔收购，彼此间有了关联。
5 月 21 日晚，华鼎股份发布公告，要以7亿元的价格把全资子公司通拓科技卖掉，收购方是华凯易佰。
消息一出，跨境圈再次热闹起来。一位跨境大卖激动地表示，“老华南城终于有新故事了。”
在今天以SHIEN、Temu、TikTok为主流的出海模式下，曾经靠铺货年销几十亿、名声响彻跨境圈的“华南城四少”就很少再被提起。直到这笔收购尘埃落定。
被卖的通拓科技成立于 2004 年，是一家靠铺货起家、多渠道销售的B2C跨境大卖，“华南城四少”之一，年营收做到过近百亿。创始人廖新辉和邹春元是湖南衡阳人、美术老师出身。
通拓科技创始人廖新辉，图源：官方微信
华鼎股份成立于 2002 年，主要业务是生产民用锦纶，2011 年在上交所上市，义乌首家IPO民营企业。创始人是三兄弟，都是初中学历，哥哥还上过胡润中国富豪榜。2017 年以 29 亿元的价格收购了通拓科技，进军跨境电商。
这次收购案的买家华凯易佰也是一家重组公司， 2021 年，华凯创意以15.13亿元的价格收购了易佰网络90%股权，一年后改名华凯易佰。
华凯创意 2009 年成立于湖南，主营业务是环境艺术设计，2017年在深交所创业板上市，是行业首家A股上市公司，创始人周新华此前是政治老师，并一路做到校长位置。易佰网络成立于 2011 年，业务模式跟通拓科技一样，年营收 50 亿元左右。
这是通拓科技第二次“卖身”。第一次出售时的29亿元对价，其中26亿是增发股份，华鼎股份仅向通拓科技的股东支付了近3亿现金。这一次，华凯易佰将向华鼎股份支付7亿元现金。
一出一进，华鼎股份甩掉了一个自己不擅长的业务，华凯易佰和通拓科技则可能迎来新的发展机遇
29 亿买，7 亿卖
创业做跨境之前，廖新辉在湖南做过7年的美术教师、4年设计师，最后一份工作是深圳一所学校的信息中心设计师。2004 年，他和妻子成立了通拓科技。
联合创始人还有邹春元，最初是提供资金支持，通拓科技成立之初邹春元投了 50 万元。在此之前，邹春元也是一名美术老师，一路从湖南衡阳教到深圳。
通拓科技联合创始人邹春元，图源：官微
通拓科技起家于独立站，但发家于eBay，在eBay赚到了钱并完成了基础设施的搭建。Wish、亚马逊、Shopee、Lazada等平台红利出现后，通拓科技趁势把业务铺到这几个平台上。SKU最高有40万、涵盖十余个品类。
一位熟悉通拓科技模式的卖家说，公司业务方向、战略调整都是廖新辉在主导，起量后年营收都在大几亿，造血能力很强。“但从2015 年起，公司为了威廉希尔中文网站
，开始业绩对赌。”
2015 年-2017 年2 月，通拓科技完成三笔威廉希尔中文网站 、至C轮。跨境大卖跨境通（当时叫百圆裤业，2014 年并购环球易购后改名跨境通）在天使轮入股，并获得其4.18%股份。这笔威廉希尔中文网站 完成后，通拓科技的估值为 10 亿。
作为条件，通拓科技需要在2015 年、2016 年完成营收不低于 15 亿，净利润分别不低于1亿和2亿的目标。
根据后来的收购预案，2015-2016年，通拓科技分别实现营业收入13.17亿元、22.01亿元，扣非净利润为5364万元、1.31亿元，没能完成与跨境通的对赌。
2016 年，跨境通出售了通拓科技的股份并退出了其股东席位。
退出或许跟通拓科技没有完成业绩有关，“但还有一部原因是跨境通的战略调整，后来他们主要聚焦在进口业务上。”上述卖家说。
2017 年12 月，上市公司华鼎股份以29亿元的对价买下了通拓科技100%股权，后者也实现了“借壳”上市。彼时，已经做了 15 年民用锦纶的华鼎股份盯上了跨境电商的红利，收购是实现转型最快的方式。
对于通拓科技来说，机会和挑战同时出现，公司有了“不协同”的苗头。
挑战之一是内部出现分歧。邹春元同意被收购，他认为这是公司升级的好机会，廖新辉不想被收购，他觉得通拓在良性发展中，不愿意在他人屋檐下讨生活。最终股东投票，廖新辉少数服从多数。
挑战之二是，通拓科技要在2017年-2019年三年里，向华鼎股份贡献净利润2亿、2.8亿元和3.9亿元。对赌的结果是，通拓科技只在第一年完成了目标，后面两年差了一点点——利润为2.21亿元、3.04亿元。
对赌失败，华鼎股份2019年到2021年累计计提17.59亿元的商誉减值，再加上锦纶业务的亏损，三年间合计账面亏损超21亿元。
雪上加霜的是，2021 年，亚马逊开始了有史以来最大规模的封号，通拓科技4143万元的资金被冻结，自此走向亏损。过去两年，通拓科技扣非净利润分别为-3.41亿元、-1.07亿元。
通拓科技备战亚马逊会员日
廖新辉在2021 年离开了通拓科技，回湖南老家再创业，直播卖橙子，公司由邹春元打理。
一笔“有效”交易
去年底，华凯易佰和华鼎股份就签署了收购协议，以 7 亿元现金收购通拓科技100%股权，及与之相关的全部经营性资产。
在很多行业人士看来，这是一笔“有效”收购。
上述卖家举例，优化彼此的资产配置，“比如客单价、SKU、品类、销售渠道，双方强势互补。”研发技术、供应链、海外仓的共享，能提升双方的管理效率和盈利能力。
最直观的数字表现是，过去通拓科技的毛利率在26%-29%，去年营收34 亿，易佰毛利率在37%左右，去年营收 64 亿。合并后，在易佰的运营下，通拓科技的毛利、营收会得到提升，整体营收会到百亿。
“通拓科技是一个好标的。”上述卖家说，业务模式均衡，泛铺和精铺的铺货模式，有海外仓，店铺站点数量一万以上，货币资产超4亿，没有有息负债，营收规模在行业中部偏上。
和华鼎股份不同，华凯创意在收购易佰网络后，就解散了原来展馆事业部，专注于跨境电商，易佰也连续三年完成对赌，2021 年-2023 年，易佰实现扣非后归母净利润1.75亿元、2.16亿元、2.89亿元。母公司华凯创意也因此扭亏为盈。
华凯创意创始人周新华在2022 年的一次业绩复盘会上说，“很幸运我们找到了一条转型升级的好出路，如果还是在原来的行业，发展会很艰难"。
周新华是湖南长沙宁乡县人，1968年出生，大学毕业后在当地一所中学当政治老师。1992 年下海经商，失败后又回到学校当老师，27 岁荣升校长。2003 年房地产市场正火，周新华和朋友成立了建筑模型公司，进军沙盘行业，2009 年转型城市规划馆的设计方向。2017年，华凯创意在深交所创业板上市，成为展馆行业第一家上市公司，当时他49岁。
据上述卖家透露，华凯创意在 2018 年营收开始下滑，2020年-2021 年出现了亏损。“创始人很果断，在 2018 年就谋划转型跨境电商。”在经历了数次问询、被否后，收购易佰网络的预案到 2021 年才获批。
易佰网络也诞生在to C的跨境电商最火的时候，它跟通拓科技的成长路径几乎一致：从eBay起步，赚到钱后再投资，加大在品类布局、海外仓、人才上的投入。区别在于，造血能力比通拓更强。“往前算五年，易佰一直在盈利。”上述卖家说。
这次华凯易佰收购通拓后，是跨境大卖圈的一次实力整合，能让他们在今天竞争更激烈、市场因素更复杂的环境里，保持住自己的竞争优势，跟上时代的变化。
另一边，华鼎股份出售通拓科技后将集中在锦纶主业。过去三年，公司锦纶业务营收从2020年的20.21亿增长至去年的51.41亿，相反跨境电商的业绩一直在下滑，剥离是必然结果。
对双方来说，华凯易佰实现了利益最大化，华鼎股份则缓解了资金压力。
一个蓬勃向上的行业
过去一年，有不少公司都把出海作为未来的重要的战略规划，也有不少大厂高管辞职，在跨境电商领域重新创业。
这是一个高增长、机会众多的大赛道。
艾瑞咨询数据显示，预计到2025年，中国跨境电商市场规模将超10万亿元。全球数据来看，市场分析机构Juniper Research预计，未来5年，全球跨境电商规模或将暴增107%，2028年可达3.3万亿美元。
新变化在于，行业人士对市场的讨论从东南亚转到中东、拉美，过去半年，韩国又成为中国各大电商平台出海的热点区域。SHEIN、Temu、TikTok正在改变全球跨境电商的格局。
今年 2 月，华凯易佰收购了海兔科技，后者是一家品牌孵化方案提供商，主要给中小品牌提供品牌宣传及全套代运营服务，经营平台为TikTok、速卖通、阿里国际站、亚马逊等，华凯易佰的目的很明确，融合海兔科技TikTok的运营团队，来布局TikTok的业务。
对跨境电商的重视还体现在建立总部项目上。今年一季度，华凯易佰斥资15亿买下了一块地，准备建设华凯易佰华南总部，目的是打造一个全产业链跨境电商示范基地。
这个时代也在给跨境大卖创造新机会，通拓被收购，或许迎来新的发展；傲基科技在经历了亚马逊封店潮和上市挫折后，在今年递表港交所；去年上市的赛维时代实现营收和利润的双增长；有棵树面临的挑战更大一些，在破产重整。
在如今中国供应链的优势下，新老卖家和平台都在用力博弈，结果不一定要分输赢，但都会找到属于自己的竞争优势和位置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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